“冷捕头请留步,留步,某有事相询,还请冷捕头进屋一叙。”戴子明叫住冷德坤道。
冷德坤为难道:“城主大人,这天色也不早了,有什么事,可否明日再说?兄弟们劳累了一天了,也得回去休息。”
他的婉拒没有让戴子明放弃:“捕头且安心,某无恶意,只是有些不解的需要找捕头请教而已,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冷德坤稍微犹豫了片刻就同意了:“也罢,既然城主大人有事相询,某便进屋叨扰片刻。”
进屋之后宾主坐定,戴子明便开门见山问道:“不知冷捕头是如何得知犬子被那些贼人关押在贫民区的废弃屋中的?”
冷德坤想也不想便答道:“城主大人应该也清楚冷某人的出身不是很好,三教九流的人认识得也比较多,贫民区那边有几个我的人。
今天回到衙门之后被府台大人和主司大人训了一顿,在家中喝酒的功夫有个贫民区的小子就找上门来了,他说感觉有个地方不对劲,希望我能跟他去看看。
于是乎我们就带人过去了,只可惜,我们过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被杀了。”
这话是陈华事先教给他的,为的就是避免在戴子明产生怀疑之后问话露出马脚,这个回答算是滴水不漏。
果然,戴子明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而是再次询问:“不知冷捕头认为,这次绑票,究竟是何人所为?”
冷德坤想了想道:“应该是绿林道上的,但应该不是我们江南的绿林人,听那孩子说这些人来了有些时日了,好像对金陵城十分熟悉,连那个房子有没有人居住都知道。
他发现这些人的踪迹还是在一天晚上,他在主司大人的酒厂下工回家,正好看到了灯光,所以才会产生怀疑。
可惜那孩子没当回事,没有早些跟我说,直到昨日城中大张旗鼓的搜索贼人,他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急忙来找我。这次能够成功救出令公子,还多亏了那孩子的帮忙。
冷眸斗胆,请城主大人赐那孩子一副棺椁。”
尸体有现成的,是前些日子斗殴被打死的,好在这种天气,也不会有什么苍蝇之类的,从外表根本看不出端倪。
戴子明大度道:“这乃是应有之义,辛苦冷捕头了,这次如果不是你,犬子可能已经被那些贼人给害了。
今日冷捕头也累了,某便不打扰冷捕头休息了,路上注意安全。”
戴子明下了逐客令,冷德坤总算是松了口气,回到家中将万两银票交给内人,他洗了个热水脚就上床睡觉。
只不过,翻来覆去,怎么着都睡不着觉。
绑架肉票,这可不是官府中人能够做的事,可陈华就跟个法盲一样,不仅做了,还从大家敲诈了五十万两银子。
尽管陈华表示愿意拿出五万两银子给他,但冷德坤没要,他相信陈华的人品,相信他这么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却不相信那些银子到了自己手上之后自己还能够安安稳稳的。
清贫乍富,在有心人眼里,肯定会将他和那些劫匪联系到一起。
陈华也没有强求,直说他们两个现在是通一根绳上的蚂蚱,还问他是不是不相信自己,如果不相信,可以选择报官。
从答应陈华将两女送回京城的时候,冷德坤就已经上了陈华的船,他觉得陈华并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他绝对不单单是一个在京城不受待见的读书人。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一些真相,但是这些真相隐藏在乌云的后面。
冷德坤自问不是一个刨根究底的人,陈华说什么,他就当陈华说的都是真话,不会有太多质疑的话语。
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情况下,他愿意对陈华这样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唯命是从。
更何况,在陈华心中,并未将他当成自己的手下,而是当他是朋友。
冷德坤不笨,他很清楚自己跟陈华的关系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有穆林跟陈华的关系好,所以他大多数时候,他都不会对陈华交代的事问一句为什么。
跟冷德坤的辗转反侧相比,戴子明则是连床都没有碰,他很急不可耐的找戴君路询问具体情况,特别是那些人的对话,他问的十分详细。
当看到父亲并没有关心自己的精神状态反而一心想要抓住真凶,戴君路心中那种小小的失落变成了大大的失望。
近乎机械的回答完父亲的所有问题之后,戴君路一脸木然的说道:“父亲大人,孩儿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感受到儿子语气中的冷意,戴子明讪笑着安抚了几句,就出门了。
儿子口中描述的跟冷德坤估计的大致相同,也就是说,暂时可能够确定这些劫匪并不是金陵本地人,更不是江南人,他们应该是北方人。而这些北方人里面,至少有一个对金陵城的情况十分熟悉,对方很有可能在金陵居住过。
即便情况已经十分明朗了,戴子明依旧有些不放心,明人偷偷摸摸去找冷德坤口中那个因为通风报信而被杀的贫民区小孩。
负责调查的是他最信任的管家戴荣禄,这种事情,也只有自己的亲信去办,他才能彻底的放下心来。
接下来,就是焦急的等待了,一直到天放亮,戴荣禄才回来,两人一头钻进书房中,戴子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根据戴荣禄的说法,贫民区的确有个小孩子被杀了,而且死状十分凄惨,身上至少断了二十根骨头,连脸都有些看不清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