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书的心,猛然地收缩了一下,端着茶杯的手也陡然一颤,茶水都抖了出来。张正书连忙把茶水放在茶几之上,猛然站了起来。
“小官人,你……”
那个“黑客”探子好像想说什么,但张正书却大手一挥:“还愣着干嘛,让所有人开始准备啊!”
“不是,小官人你……”
“黑客”探子指了指张正书的裤子。
好家伙,好大那么一滩水,像是尿裤子了一样。
幸亏那茶水不是很烫,张正书暗道好险,要不然他的祠堂就没了。要是祠堂没了,那做人还有啥乐趣啊?只能进宫做太监了啊!可张正书上辈子到这辈子,都还没用过呢,正儿八经的童男一个。“太大意了啊,万一烫伤了那就麻烦大了!”
张正书尴尬地说道:“你吩咐下去,我去换条裤子先……”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张家原先的准备就发挥出力量了。首先,就是要派人拿着望远镜,到大名府左近去观察水情,看看决口到了什么程度。然后,再派出大夫,去大名府那里义诊。为此,张正书还承诺了他们能免费使用显微镜,还答应了帮他们整理出书。单单是这个承诺,张正书又花了大大几百上千贯钱了。最后,自然是保证粮食供应了。这个倒是不怕,张正书都几乎把朝廷放出来的粮食吃进去大半了,少说这个也要亏损个几千贯钱的。
一切都吩咐下去之后,张正书才好像被抽光全身力气一样,瘫坐在太师椅上。
“不管了,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看天意了。”
张正书也很清楚,经过了人为的干预后,历史的走向已经不可揣测了。所以,黄河恢复哪一条北流,张正书也无法预料。毕竟在黄河北流这,故道也有那么几条的!别小看了一条黄河,它对大宋,对辽国,甚至还没崛起的女真人,都有着深远的影响。
甚至可以说,因为黄河,大宋会改变自己的防守策略也说不定。毕竟大宋的北边无险可守,那么禁军调往河北东路去驻守,好像也说得过去了。不管怎么说都好,看似很普通的一次洪灾,却牵动了几个国家的心。
甚至在西夏国内,都要松一口气,这大半年来,宋朝西军的攻势太猛了,西夏差点就挡不住了。要不是有这一次黄河决口,怕是小梁太后都打算向辽国投降了。没错,小梁太后就是想向辽国投降。为何呢?其一,辽国是西夏名义上的宗主国,也就是说西夏是向辽国称臣的,不是向大宋称臣的;其二,即便是辽国曾经想暗杀小梁太后,但终归是谋杀未遂,小梁太后还活得好好的,这就是西夏和辽国缓和的契机;其三,就更简单了,西夏向辽国投降后,辽国见不得真会派人来接管西夏,那么小梁太后还是可以在西夏国内作威作福的。可投降了大宋,那大宋必定会接管西夏的国土,编户齐民,甚至会把汉人大量迁来西夏国内,而党项人则打散编入中原。这样几代过后,党项人就没了。
小梁太后是汉人大族,她太明白汉人的同化能力了。
别的不说,要不是西夏有自己的语言,有自己的文字,怕是早就被大宋同化了。
即便如此,在西夏朝里,多数官员还是以汉字作为第一文字的。
小梁太后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无可厚非。毕竟在政客的世界里,就只有利益。至于是敌人是朋友,那完全是看形势的。大宋就拎不清这个,所以大宋一直在吃亏。而西夏拎得清,所以他们放得下脸面去巴结辽国。
脸面算几个钱?拿到实利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君子和小人的斗争里,吃亏永远是君子。
宋朝就是君子,但宋朝就一直在吃亏,从未占过便宜。这就是俗话说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用在大宋身上一点都不为过。
现在黄河决口了,满朝的伪君子们想着怎么借口攻讦政敌呢,至于有谁真个为百姓着想?怕也只是那么几个诤臣,那么几个直臣了。
张正书可管不了那么多,在他看来,没出人命,一个月之内把黄河约束好,已经耗尽全部力气了。现在的张正书,哪里有精力去揣测朝廷里是怎么争论的?
于是,张正书埋头在书房里,一鼓搞就是一整天。
“郎君,现在都夜深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曾瑾菡心疼地看着张正书,不明白他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其实,张正书拿到的是“黑客”送来的水情报告,图文并茂。这也是张正书训练出来的探子才做得到,要是朝廷里的那些探马,甚至连地图都不会看!更别说,他们会绘制地图了,那简直强人所难。”就不一样了,选择的都是识字,且把他们训练得技能样样精通。绘图这种事,不过是顺手为之罢了。
张正书拿到的这一张,是等高线地图,标明了黄河的流向,画出了黄河决口的范围。
通过这张地图,张正书很明显地看到黄河确实是在内黄口决口了,决口的方向就是原先堵起来的北流。这也是宋朝耗费巨资,堵上的北流,筑起来的河堤。但是,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它一点用处都没有。
就好像腹泻一样,在这一刻黄河一泻千里,沛莫能御。
嗯,好像有点恶心。不过张正书能想象得到,这一次的洪水到底有多大。事实上,没经历过洪灾的人不会想象得到,即便是水泥房子,在洪峰之下也好像纸糊一样,一下就被冲垮了。洪灾的危害,也仅仅比海啸来得轻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