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餐桌上,张根富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听说吾儿在李家村那,建了一个甚么自行灌溉的水车?”
张正书点了点头,忙着吃饭,没有出声回答。
其实,这两天张根富都不知道跑到哪里躲清静去了,张家也并非只有一处房产,汴梁城中还有一套两进院落的宅子呢,只是张正书不知道罢了。现在张家偌大的宅邸,都成了木工厂。特别是张根富续弦的妻子,整日在养娘面前叨叨着,说这张正书的坏话,尽是唱衰张正书所做的一切,说他是个败家子,把家财都败光了。张正书也能理解,不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张正书也觉得这女人挺蠢的,她自身无所出,还不懂收声,要是张正书和她闹翻的话,吃亏的肯定是她。不过,张正书也没时间搭理她,跟这种人怄气,简直是浪费生命。
其实,张正书也听说了,是因为在十五年前,张正书曾经动过念头,要收她哥哥的儿子为干儿子,起码还算是继承香火了。没想到,没过几日就传来张秦氏有了身孕的消息。这可把张根富乐坏了,那事自然就不了了之。所以,这张根富的正妻,能看得顺眼张正书那就怪了。
亲兄弟尚且能为家财反目成仇,何况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
“管家适才和我说了,是不是在其他田地上,也装几个水车、筒车。我想,吾儿必定是有主意的了……”
估计,世界上就两个人是坚信张正书能成大事的了,一个是张根富,一个是张秦氏。无他,只是在他们的眼中,儿子都是自己的最好。这和其他父母很是不同,别的父母都是认为别人家的孩子好。不过也难怪,“大桶张家”几乎是汴梁城中数一数二的富贾了,为何要羡慕其他人呢?
张正书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道:“若是全部都造一个,那不可能……”
即便张正书没看过田契,都知道张家的田地不可能全都在汴河旁边的。没有水,便是有水车也没用啊!而且,北宋官府修筑的灌渠,引汴河之水灌溉农田。其实灌渠也是覆盖了汴梁城外的农田的,只是灌溉稍稍有些吃力罢了。
听了张正书的话,张根富也点了点头。
其实,张根富也是个纨绔子弟,对于种田一事,基本上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那种。
“那吾儿的意思是……”
张根富装作不在意的问道,其实话语里的紧张张正书都听出来了。
“沿河的弄几个便是了,其他的还是要靠人力挑水。”张正书淡淡地说道。
“造价几何?”这才是张根富最为关心的,在他看来,儿子感兴趣的事,多少钱都要弄——当然,倾家荡产的还是算了。
张正书想了想,说道:“也就数千贯罢,不贵……”
“呃……”
张根富差点没噎住,什么叫几千贯还不贵?!他年轻时最疯狂的一次,也不过是为了一个美妓豪掷千金而已——也就是一千贯钱,哪里像张正书这样,一扔就是几千贯的?好在,“大桶张家”家大业大,数千贯对张根富来说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咳咳咳……吾儿志向高远,为父如何能不支持?放手去做吧!”张根富大手一挥,其实心都在滴血了。不过,他也觉得张正书花钱在种地上,可比花钱在青楼争风吃醋上要好得多。
“嗯……”张正书已经在盘算,建它十个水车、筒车了。十个灌溉系统一建好,那经验值岂不是蹭蹭蹭地往上增长?那样的话,张正书就能躺着升级了。不过张正书也知道,这事还是高兴得太早,因为从0级升到1级,都需要一万点经验值了。往后呢?肯定是越升级需要的经验值就越多。
“坑爹呢!”
张正书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然后又狠狠地扒了几口饭。
“吾儿,有件事需要与你知会一声……”
张根富欲言又止地说道,“前几日,我那老友遣人来说,他家闺女已经快要及笄。想必你也知道了,这女子一旦到了及笄,便要待字闺中了。我那老友与我,是过命的交情,想着亲上加亲,邀我过府一聚,顺便带上你。吾儿啊,听闻我那老友的闺女,可是绝顶聪明的,不输大家闺秀。甚么琴棋书画,诗花茶香,样样精通。如此好的一个女子,便是为父多年阅女的……咳咳,也没见过如此佳女子……”
听了张根富这话,张正书第一感觉是——这个老流氓!
说张根富是老流氓一点都没错,想想看,张根富有多少个老婆了?整整十六个!还不包括死去的正妻,真真是享尽了齐人之福。便是金庸老爷子笔下的韦小宝,也没他这么好福气。当然了,这时候北宋的风气,就是纳妾蓄妓。很多富豪官绅的家中,还养着美妓。张家的养娘,其实也差不多是这个性质,只是张根富和张正书都不想吃窝边草罢了。要知道这“纳妾”在宋朝就是一种买卖,买妾就如同买菜一样,顾主还能挑肥拣瘦的。很多穷人家,养大了女儿后,唯一目的就是为了等她长大了卖掉。在宋朝,还出现了一个词叫“以妓为妾”。这帮姑娘未来有两个发展方向,一个是当妾,一个是当妓。后世甚至流传说苏轼“以妾换马”这种事,虽然是杜撰的,但这时候宋朝的风气就是这样。很多达官贵人把美妓,甚至小妾送人也是经常的事。
“这个老流氓,居然连老友的女儿都想觊觎,这是北宋版的怪蜀黍?!”张正书不无鄙夷地看着张根富,看得张根富都有点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