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妮薇尔稍微有些差异,但没有太过惊讶。她垂下眼皮,闭着眼睛说道:“我知道,战争是在一种特殊的时局下停止的,是一种权宜的状态,而不是稳固的休战。我知道,诺曼帝国和联邦之间也许还会爆发冲突,但我想我是一个联邦人,如果日日夜夜陪伴在他身旁,应该可以消除他对联邦的敌意。如果消除了这种敌意,那么国家之间的矛盾就只是利益上的纠纷,这种纠纷是易于调和的。我相信,我的付出和我的心声终究会换来回报。如果不能,我会在遥远的地方,为我的国家祈祷,祈祷它再次战胜了诺曼帝国。对这一点,我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这番话,古妮薇尔说来有种大义凌然的意味,体现出了深厚的国家情怀。和亲,确实是历史上一种常见的缓和国家冲突的形式,在某些时期甚至非常频繁,但越是到了近代,这种方式越是少见。即便双方缔结了姻亲关系,该发生战争还是会发生,甚至一方将另一方消灭也是有不少先例的。那些身处敌国的女性,无论身处哪个阶层,哪怕贵为皇后,也不免陷入到巨大的痛苦之中,却又对战争无可奈何。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古妮薇尔突然问魏斯:“如果是你,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位诺曼帝国的公主,你会怎么样?”
魏斯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儿不知该如何去回答她这话。不是自己的态度不明朗,是因为这个特定的假设——“无可救药”,跟自己格格不入。除了坚韧不拔的跟敌人作战,自己还没有什么事情会顽固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至少目前还没有发生过这类情况。
“我听说您最近跟那位年轻的单身妈妈——是一位教授吧——走的很近,也许很快就要组建家庭了。抱歉,我冒昧地这么假设……如果这位教授的真实身份是诺曼帝国的公主,你会怎么办?”
魏斯本想坦直的告诉古妮薇尔,自己会毅然决然的放弃,然后独自承受痛苦,用一段时间来忘记这段感情,用一段时间走出阴影。可是,他又觉得这是一种违心的说法,毕竟从现在的状况来看,他对于小杨教授并不像古妮薇尔对巴拉斯王子那样有着刻骨铭心的爱恋,而是一种觉得可以彼此依偎、可以彼此取暖的状态,甚至他自己都不确定这究竟算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当然,他也不打算去探究这么许多,毕竟概念性的东西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他们可以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基于这些原因,魏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自己的同胞兄长则的故事来跟古妮薇尔说感情、家庭还有国家的关系。泽在诺曼帝国取妻生子,有一对相当可爱的儿女,他们本该有幸福的生活,可是泽因为战争爆发而被派遣到了前线,回到洛林。从表面上看,他很好地完成了诺曼人交给他的任务,镇压了洛林地区的游击运动,使得这里基本达到了诺曼人想要的秩序。若不是魏斯后来又带着联邦军队的游击先遣队回到这里,洛林会是诺曼人稳固的占领区,直到战争形势发生无可逆转的变化……总额来说,泽对诺曼人也算是尽心尽力,可到头来却没有好的结局。在他阵亡之后,他的家眷只能回到娘家的庇护下,而且因为担心儿子在今后的成长过程中受到歧视,那位遗孀坚持让自己儿子跟着魏斯一起回到了联邦。
以此为例,魏斯反推到,如果古妮薇尔和巴拉斯王子结婚,并且生下的女儿,有生之年,如果诺曼帝国和联邦和平相处,那么还不会有太大问题,但如果双方爆发战争,联邦打赢了,诺曼人会怎么看这来自联邦的王妃,会怎么看他们的儿女?一旦巴拉斯王子在战场上发生意外或是失去他的权柄,那么他们生活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他们的后代又会受到什么样的影响,他们是否还能够享有真正的自由,他们是否还能在那如梦如幻的生活中度过余生?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相反,如果古妮薇尔继续留在联邦,无论联邦战败还是战胜,还是过着和平的时光,她作为格鲁曼家族的一员,只要不出太大的意外,都能够过着较为优越的生活,她本人也将继续受到联邦民众的爱戴,成为这一代人心目中永远留存的印迹……
等魏斯说完这些,古妮薇尔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老帕特回到了这个房间,魏斯遂起身告辞。接下来,他在奥城又逗留了几天,带着洛林工业部门的官员们跟格鲁曼集团的掌权者商谈一些操作方面的事务。虽然格鲁曼集团对于西部地区的传统军工企业具有很强的侵略性,可是站在政府的立场上,这种不断壮大自身的军工企业,对于促进区域性的经济发展,对提升联邦整体的工艺水平是有好处的,而弱肉强食是符合社会规律的一种情形。
在这方面,魏斯能够跳出小我,以更高的站位去推动这些事情,甚至当引进投资跟洛林工业者联盟自身的利益有所冲突时,他可以客观分析、理性判断,公正地处理相关事务。正因为他的这种立场,格鲁曼家族的大佬们对于进一步扩大在洛林的投资颇有信心,而所剩的半个冬天,正好让他们在具体的事物和内部的决策上进行沟通协商,以便于在春天来临时付诸实施。
这次,洛林人期待格鲁曼集团能够将他们的无缝钢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