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人头税,按照土地征收税银……”
这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但若是朝廷真的施行此法,不知道要因为这句话死多少人,付出多大的代价,户部可背不了这个锅。
钱硕站起身,心中暗骂唐宁和怀王这两个小狐狸,不愿意惹麻烦,就将黑锅扔给户部,而这两个人,他一个都开罪不起……
他拿着那封折子,在堂内踱着步子,许久之后,一咬牙,大步的走出户部。
片刻后,尚书都省。
钱硕将一封折子递给王相,说道:“定国侯和怀王送来了一封折子,需要王相签押。”
王相正在查阅奏章,闻言将手中的奏章放下,拿起那封折子,习惯性的拿起印章,正要盖在那折子上时,动作忽然一顿,拿起那折子,仔细的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收回印鉴,将之重新递给钱硕,说道:“这是户部的事情,户部自己做主就行了,无须尚书省用印。”
钱硕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脸上却露出笑容,说道:“此事……,户部怕是不好做主。”
王相站起身,说道:“老夫忽然想起来,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既然户部无法决断,不如钱大人直接去问陛下吧……”
看着王相匆匆的走出尚书都省,钱硕叹了口气,小狐狸老狐狸都不想沾染这件事情,户部也不白背这个锅,他重新拿起封折子,走出尚书都省,向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御书房内,陈皇手中拿着那封折子,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动。
若是按照土地征收税银,国库每年收上来的银子,将会是以往的数十倍上百倍,怕是会满的溢出来,那种场面,连他都无法想象。
不过他心中也清楚,这只是他的幻想。
如果说精简税制,是在乡绅豪族的身上拔毛,颠覆税制就是在他们身上割肉,每年多交数十上百倍的税银,非天下大乱不可。
这是比江南之乱,比西北之乱更加严重的事情,稍有不慎,陈国就会彻底成为历史。
他将那奏章放下,说道:“召唐宁和怀王进宫。”
“参见父皇。”
“参见陛下。”
唐宁和怀王走进御书房,同时对陈皇行了一礼。
陈皇晃了晃手中的奏章,问道:“这是你们谁的主意?”
怀王看了唐宁一眼,说道:“是唐大人的主意。”
陈皇望向下方,问道:“让户部宣布此事,又是谁的主意?”
唐宁看向怀王,说道:“是怀王殿下。”
“你们两个倒是打的好算盘。”陈皇瞥了瞥他们,说道:“你们是打算先用这一招吓吓他们,然后再各退一步,促使他们接受精简税制一事?”
“陛下明察秋毫。”
“父皇慧眼如炬。”
……
“主意是个好主意。”陈皇看着他们,说道:“但你们也知道,这件事情十分敏感,兹事体大,稍有不慎,便会酿成大祸。”
唐宁抱拳道:“富贵险中求,此事若是能成,国库每年会多出一大笔进项,每年征税,也会减少一半以上的流程,实乃两全其美。”
怀王拱手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税制的繁琐模糊,已经使得部分百姓怨声载道,长此以往,百姓与朝廷会爆发极大的矛盾,到时候,只是精简税制,怕是已经不能起到作用。”
陈皇没有再开口,而是认真思索两人的话。
作为皇帝,他必须在百姓和士绅权贵之间取一个平衡,在保证朝廷利益的同时,既不能让百姓不满,也不能让士绅生怨,而这两者,又是相互矛盾的。
如今陈国相对安稳,百姓与士绅的矛盾并不激烈,朝廷虽不用怕这些乡绅豪族,但也没有必要将他们得罪到死,唐宁和怀王的联合提议,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折中方法。
片刻之后,他看向两人,说道:“此事朕允了,你们二人相互协作,注意尺度,下去吧。”
“臣告退。”
“儿臣告退。”
……
看着唐宁和怀王走出去,陈皇面有异色,说道:“他们两个人,果然不会让朕失望……”
作为朝中的年轻一辈,唐宁和怀王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唐宁时常出京执行秘密任务,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一些他不放心交给别人的事情,都是交给怀王的,而无论是怀王还是唐宁,都没有让他失望过。
两人的配合,更是天衣无缝,这件事情非常重大,稍有不慎便会闹出大乱子,也只有他们双剑合璧,他才能彻底放心。
……
定元三年,十月的某天,早起的百姓,意外的发现皇宫门前贴了一张告示。
一般而言,贴在皇宫宫墙上广而告之的事情,必定是大事,例如康王被废,太子登基,亦或是朝廷又颁布了哪一项关乎国计民生的律法,今日的告示上,不知道又写了什么。
有人凑近些看热闹,却是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急忙拉着一名经过的儒生询问,问过了才知道,朝廷在征集一项税法的意见,百姓们可以将关于此法的意见和建议写在纸上,投进城墙下的那个大箱子,若是不识字不会写也不要紧,城墙之下,还有十余名小吏可以代写。
在了解那项税法的内容之后,有许多人登时便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按照人头收税的规矩,从古到今都没有变过,许多百姓都是佃户,没有土地也要交税,而那些手中掌握大量土地的乡绅权贵,却不用交多少,百姓除了交租,再加上官府的税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