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无礼,请圣使勿怪。”赵妃很担心观曳把这两位化人得罪了,然而本钵骑知对观曳的行为并不恼怒。这样的场面他见多了,供奉伪神的人一旦遇到真神的使者就是这样地气急败坏。他并不是来楚国传教的,他只是来献药的,而献药是为了运走钜铁。
“圣使言,无妨。还请太后早日召大王,献药后圣使还要返昆仑之墟。”胡耽娑支再道。
“大王”提起大王赵妃就一阵心焦,少司命号已经入海,说是要两个月后才能返都,她不得不如实相告:“大王前日已出海,需两月后方能返都。”
“两月之后?”胡耽娑支吃惊,他以为熊荆不是已在郢都,就是已经在郢都的路上,没想到竟然是驾舟出海。
“然。”王尹由陪笑道。“大王数年前便造了海舟,然直到今日才乘舟出海。圣使入楚献不死药的飞讯晚了一步,大王出海后方传到朱方。”想到胡耽娑支本是商人,王尹由又道:“若是足下担心生意,大王离都之前已做安排。”
“大王离都之前已交代臣,足下所带马匹、硫磺、苜蓿等物,今日便可换成钜铁。”关吏上前相告,站在他身边的还有造府的工尹刀。工尹刀对不死药没有兴趣,但对硫磺兴趣十足。
不死药是献给楚王的,现在楚国出海要两个月才能来,胡耽娑支只能等熊荆来再献不死药。好在这一次不要他自己出钱住驿馆,赵妃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穿过十几万看仙人的庶民,四轮马车压过城北的碎石路从中门入郢。马车窗虽有玻璃,可站在城墙之上还是看不到化人的真容。七敖之一的成介就站在城墙上,他看到观曳被环卫架走。
“此当如何?”淖狡也站在城墙上。“化人献不死药,好在大王不在郢都。”
“我记得”成介想起了一件往事,“先君顷襄王时亦有人献不死之药于王。”
“然。”淖狡也记得。“彼时太卜暗使中射之士抢食之,先君怒欲杀之,太卜教其言,得免。”
“那化人来自何处?”成介点点头,他说的就是这件事。
“不知。当是从昆仑而来。”昆仑远在天边,淖狡哪怕是身为大司马,对万里之外的事情也不清楚。“此事当询于太卜,太卜必知两位化人来自何处。”
淖狡说着太卜,那工尹刀气喘吁吁的奔上城来。两人看到工尹刀很是不解,不知道他奔上来为何。没想工尹刀一冲上来就道:“硫磺至矣!硫磺至矣!”
硫磺代表什么淖狡完全知道,他对成介匆匆一礼就拉着工尹刀奔下城楼,弄得成介莫名其妙。
“硫磺几何?”跑到城下的马车上,淖狡才问出这个问题。
“不多矣,仅数百斤。”奔上奔下,工尹刀气喘的厉害,“胡商言,此物难寻,仅有数百斤。其价昂,不能十斤换一斤,当一斤换一斤。”
“竟如此之少?”淖狡并不知道火药的配比,然而几百斤一听就觉得少,他对吨越来越有印象,对斤、对楚斤越来越觉得不起眼。
“已可一试。”工尹刀呼吸终于正常了一些,“大王返都之前钜铁府或能造好火砲。”
胡耽娑支带来的硫磺不过一百二十七公斤,按一比十的配比,这就是一千二百多公斤火药。这个数量试验是够了,实战却是沧海一粟。明末爆炸的王恭厂,一天的火药产量就是两吨;湘军与太平天国的安庆之战,仅仅一天湘军就消耗了十七万斤火药;皇家海军的风帆战列舰胜利号,每次出行要带上三十五吨火药。
具体到实际,一千两百七十公斤火药大约能够供十二磅步兵炮射一千次,或者供滑膛枪开大约八万枪。这其中还要减去试验、练习的消耗,还要考虑到硝石提取不纯所造成的用药大幅攀升等问题。然而只要胡耽娑支源源不断的运来硫磺,或者海外贸易、海岛找到硫磺,那么火药就会像钜铁、水泥一样源源不断的制造出来。
对此,淖狡充满信心,他毫不怀疑一切问题都会解决。工尹刀所想也是如此,他这几年见证了许多奇迹,对试制火炮已经迫不及待。钜铁府能用镗床加工蒸汽机气缸,加工十二磅炮不到十二厘米的内镗轻而易举。
两人再也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一起急急赶往造府。唯有太卜观曳正在找寻七敖,试图说服诸敖将献不死药的化人赶出楚国。不过今年当值的是会稽越君驺开,他对不死药也很感兴趣,赵妃于若英宫设宴款待两位化人时,他也入席相陪。
除他以外,还有另一位越人之敖,西瓯的大长老宋,还有七敖之一的彭城尹蓝奢,以及险胜蔡文成为最后一敖的昭黍。另外三敖:成介、淖狡、东野固全都不在。
“不死之药,其实是琅玕的花实。”胡耽娑支继续对赵妃细说不死之药。“琅玕一千年开花,一千年结果。果熟了采下,服一枚可成仙,服半枚可不老。”
“圣使此来楚国”赵妃目光流转,盼望更切。“所携仙果几枚?”
赵妃相问,在做的诸敖顿时紧张的看着胡耽娑支,想听清他到底带了几枚仙果。
“琅玕花实很少,圣使来楚国带了不过三枚。”胡耽娑支笑道。
“哦。有三枚?!”诸人两两对视,越君开耳根子都红了今年正好轮到他执掌楚国,论资排辈,大王、太后之下就是他了。他如此做态,大长老宋猛然哼了一句,痛恨他对雷神不敬。楚人有楚人的神,越人有越人的神,昆仑之墟虽然写在了山海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