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
雨林之中,
穿行着一道道身穿着绿色衣服的身影,
年纪不一,
但以青年居多,
一眼扫过去,
基本都是稚嫩的面容,
他们来自天南海北,说着各自的方言,有着各自的饮食习惯,在七十多年前,一同从军来到异国他乡。
数千年来,
流水的朝廷,
铁打的军魂,
于他们身上,则是最好的见证。
周泽走在第一个,数万军魂,以他为明灯,全都跟随在他的身后。
如果说,一开始周泽只是懵懵懂懂地一时冲动,
因为这大雾的出现,让这数万军魂可能会被莫名其妙地收走利用,才站了出来。
那么现在,
他是真的已经完全清醒了。
这山,还是山,这树,还是树。
只是,当人发生变化后,眼里所看见的山和树,也自然就不一样了。
周泽的左手还拿着那个生锈的军用水壶,右手则是捏着自己的鬼差证,倒不是周泽刻意拿出来迫不及待了。
而是因为在自己唤醒数万军魂之后,自己的这张鬼差证开始发烫,且飘浮了出来,似乎是有所感应。
再看周泽本人,
嘴唇两侧的獠牙若隐若现,
身上的衣服因为这些天的奔波也破了许多出,露在外头的皮肤上则像是有古老的符文在流转。
若是老道和老张在这里,见到这一幕,肯定会有所感触。
因为当初在面对通城的那位土地爷时,复苏的赢勾直接把那两个被束缚在树木里的盗墓贼直接变成了行尸。
虽说此时周泽并没有对这数万军魂做什么,也没去改变什么,
但二者似乎有共通之处。
莺莺一直跟在周泽身后,仔细地看着周泽,她知道老板大伤初愈,又是这般折腾,真的很怕老板忽然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事实上,
周泽是真的有些累了,
之前情急之下整个人都很亢奋,倒是什么都没觉得,
但现在,
随着自己清醒过来,
那种压力和每一步踩下去的消耗,都很巨大。
好在他有前阵子和赢勾一起走出奈何桥的经验在,
虽说身上仿佛挂着千斤担,但每一步踩下去,都是实实的。
白雾,已经彻底散开了,之前,周泽只是低着头往前冲,然后什么都没管,什么也没顾,但因为身处于洪流之中,所以他自己都没料到这数万军魂凝聚在一起的气势居然有这般恐怖。
但那之后,
就剩下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走了半天之后,
安律师和许清朗跟了上来。
许清朗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些吃的,似乎准备送上去,结果却被安律师一把手抓住。
“干嘛?”
“送点吃的啊。”
“你怎么不去拿个国民党军旗交给他让他挥舞着踩线?”
“…………”许清朗。
“饿两天没事的,现在最怕的就是被打岔,万一现在的这种感觉被影响到了,想要再找回来,就难了。”
安律师抽出两根烟,一根递给了许清朗。
见安律师这样说,许清朗也就接了烟,和他一起蹲了下来,准备歇歇。
二人四周,
到处都是军魂的身影,
几千人都能堆满中学操场了,何况是几万人。
吐出一口烟圈,
安律师把烟盒里剩下的烟都插在地上,点燃。
“哥几个,回家了,走过路过的,抽一口,软中华,好烟嘞!”
这七八根烟倒是燃烧得很快,
没几秒钟,
就直接燃到过滤嘴那边了。
许清朗则是有些意外地看向正在走来的这批士兵,
“这还有女兵?”
“废话,部队里有女兵很奇怪么?”
“不奇怪。”
许清朗抖了抖烟灰。
安律师搓了搓手,看了看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一排女兵,缓缓道:
“进野人山时,好像有三百多个女兵一起进来的,但似乎只有一个女兵,活着走出去了。”
许清朗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随即,
似乎是觉得这种氛围并不好,他看向身边的安律师,道:“这次的事儿,算是成功了吧?”
“等送军魂们回家,才算是成功了,至少得过了国境线或者是过了怒江再说。”
“我总觉得有点奇怪。”许清朗道。
“哪里奇怪?”
“这大雾的出现,让人有些奇怪,太巧了一点。”
这又不是好莱坞大片,为了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展现出各种冲突和矛盾,会故意弄出很多的“凑巧”,这是现实。
而在这现实里,撇开赢勾和泰山府君这两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不谈,周泽只是一个鬼差而已。
“嘿,谁知道呢。”
说着,
安律师站起身,拍拍许清朗的肩膀,
“走吧,老板都走远了。”
…………
周泽从来不是一个体育或者健身爱好者,他很懒,任何需要动的事情,都打心眼儿里排斥。
但这一次的雨林徒步,
他却走了整整两天两夜。
不光是没合眼没休息,
就是连这脚下的步伐都没停下来过,
虽然不是在跑,但这走路的频率一直没降下来。
一开始累,一开始饿,一开始渴,
但慢慢地,
随着时间过去,
任何的知觉都被麻木所包裹,
你根本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