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文远确实很惊讶,可是对于吴宁是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的想法,却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
(老头儿要是多想一会儿,说不得就真相了。)
之所以只是一闪而过,那是因为,依当下的情形,有人能向秦家表达善意,甚至敢向秦家表达善意,对秦文远来说,实在是太过珍贵了。
也正是吴宁的这份善意,.让秦文远不能接这个方子。
缓缓把秘方小心折好,两手捧起递回到吴宁面前。
“小郎君盛情,秦某感激不尽,可是,这方子与秦某已经无甚意义了,还请小郎君收回去吧!”
“嗯?”吴宁一拧眉头,心说,不对啊,这不是秦老汉的风格啊?
“老丈这是何意?怎叫无甚意义?难道遇上了什么难事?”
“这......”秦文远苦笑,确实遇到了难事,可惜与一个山里少年说不着。
“这就不劳小郎君操心了。”
得,吴宁翻着白眼,要不是看在我未来媳妇的份上,你当我愿意管你的闲事?
心里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好言道:“看来老丈还真遇上了难事,何不与小子说上一说?”
“老丈当知小子家中的关系,说不定还能帮上一二。”
“呵。”
吴宁说的挺好听,可是秦文远听了,不但没有感激和释怀,反而是一声苦笑。
“不瞒小郎君,秦家这回惹上的麻烦,怕是吴统军亦不够看,还是不要给小郎君招惹是非了。”
老头儿越是这么说,吴宁就越好奇,“那说一说又能怎么样嘛?”
“好吧!”
秦文远长叹一声,许是近日之灾在心中憋闷太久,需要与人说解一番,更重要的是,秦文远从第一次见到吴宁,就没把他当一般人。
“秦家这回......惹上大麻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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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秦文远彻底放松,也不拘泥什么俗礼,就坐在秦家正门的台阶上借着月色,开始给吴宁讲述起最近两个月秦家的遭遇。
而吴宁听着老头儿的诉说,终于知道秦家最近确实挺倒霉的。
不但酒楼的厨子让人给挖了去,其它生意也是诸多不顺。
简单来说,每年秋冬两季,本应是秦最赚钱的季节,可是今年,却差不多把所有家当都赔了进去。
秦家之所以在房州富贾一方,除了拥有房州最大的酒楼,米铺、布庄也是其揽财的好生意。
无它,因为秦文远靠上了庐陵王府。
要知道,整个庐陵王府上上下下、男男女女,从官吏到仆从,从护院到戍卫兵丁,加在一块那可是将近一千来号人啊!
王府上下,所有的米粮供应,衣料绸麻,都从秦家的米铺和布庄采购。
加上今年京使到来,所有的随从侍卫也由王府安置,使得今年的供应又加了两倍。
夏末之时,秦文远就接到了王府的知会,让他上秋之后,备足米粮多进绸布。
对此,秦文远自然乐意。
上秋之后,便大肆收购米粮,又从襄阳特意采买布料绸缎。
可偏偏在这个时候,秦家现银出现了问题。
吴宁这敲诈了他大一笔,自己那个宝贝女儿花钱也没个数,况且今年王府所需是往年的好几倍,秦文远这个房州首富的账上居然没钱了。
秦文远实在没办法,只得找寺庙拆借。以秦家的一家酒楼、三家米铺,还有布庄为押,向城东的观音庙借款三千贯暂度难关,为期一个月。
本来秦文远也觉得没什么,毕竟只要货一备齐,交于王府,立马就能翻身。纵使观音庙的利钱高了些,可是在这么大一笔生意面前也不算亏。
但是,秦文远万万没想到,他这边米粮布料都备齐了,庐陵王府反悔了,不与秦文远交易,改由别家。
这一下子,可把秦文远坑苦了。
大批米粮、布匹压在手里,而观音庙那边的借贷也马上就要到期,一个不好,秦文远半辈子攒下的家业就都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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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宁听完之后,明白了三件事:
第一,原来不光是厨子的事儿坑了秦老头一道,那五百贯间接的也把秦文远坑的够呛;
第二,特么秦妙娘就是个败家娘们儿啊,可得好好想想,不一定养得起;
第三,秦文远很可能是中了人家的算计。
这事儿要是放在后世,就是一个极其拙劣的商业圈套。
“老丈也太不小心了,与庐陵王府这么大的订单,怎么不事先签个契?”
秦文远一听,登时气乐了,“小郎君怕是在说笑,谁敢和王府要买契?”
“况且,往年王府说一不二,谁也没想到他们会临时变了卦。”
吴宁点头,这一点他能理解。
毕竟那是王府,不用李显出来,就是一个长史也不是秦文远这种人可以比得了的。
“这么说来,老丈大概是被庐陵王府和观音庙合伙算计了。”
“哪里是大概?”秦文远哀然一叹。
“就是被算计了。而且观音庙不过就是个幌子,那份三千贯的借押只是在观音庙走了个过场。”
“老夫日前才知道,观音庙早就把那张押条转给了翠馨楼的王掌柜。”
看向吴宁,“而小郎君知道王掌柜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什么吗?”
吴宁眉头一皱,“什么?”
“庐陵王府长史王弘义的侄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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