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窑七叔确实是投了钱的。而且,属于投的比较多的大股。
当初起窑的时候,祖君这一支也就是四伯和五伯出的钱最多,其次就是七叔。
剩下的,则是东家一贯、西家八百文的,这些散股。
这可能也是祖君一直要苦撑着碳窑,不让倒的原因之一。
只要窑在,就算再难,各家每年多少会有一点进项,而且有个盼头儿。
一但真倒了,那当初投的那些钱也就打了水漂了。
“你要退股?”
祖君意外地看着七婶:“老七媳妇,你可想好了,这股一退,你家除了那几亩地,可就没了别的进项。”
六伯也急了,不是因为和七婶生气,而是七婶这一句退股,让六伯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七弟媳,可不敢冒失!”
“炭窑是没往年好,可年关多少能分上些红利,起码是个保障。”
“就是!”七哥道,“婶子不能短视,这钱到了手里,不定啥时候就花了,可窑厂却是实在的紧。”
“再说了......”七哥偷瞄了一眼祖君,“窑厂正是难的时候,祖君的日子也不好过,哪来的五贯钱给你。”
“俺不管!”七婶干脆耍起了无赖,“俺要退股,俺要钱!”
“你要钱干啥!?”老祖君瞪着眼,“钻钱眼里去了咋的?!”
“俺就是要钱。”七婶闷头嘟囔,“俺要钱有用!”
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说什么都要钱!
“反正碳厂也开不下去了,俺要钱......”
“你!!”
祖君憋得一阵气闷,砰!把酒碗往桌上一摔,“这饭没法吃了!”
站起身来,背手就往出走。走到七婶身边,终于放出一句重话,“老七瞎眼,怎么娶了你这妇人!”
七婶还是低着头,面无表情,“俺要钱,俺就是要钱!”
“当初说好的,想退,谁都不拦!”
“没钱!”祖君大吼。
说着话就要出院,这回他还真就当一回独断的大家长了。
退了股,虎子以后咋办?不能由着这妇人乱来。
......
“有钱!!”
刚走到院门口,身后就听吴宁一声高叫,把老祖君气的,四下扫看就要找棒子。
可是,小院收拾的太干净,没找着。
只得怒道:“有钱你给!!”
“我给!”
吴宁站了起来,“婶子退的股,我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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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吴宁还真就收了。
一顿饭被七婶搅和的彻底,大伙不欢而散。
等人都走了,吴宁从里屋直接拿出七贯钱,连上欠的两贯地租一并给了七婶。
“哟!”七婶抱着钱袋子都乐开了花儿,“九郎出息了,这是挣了大钱喽!”
扫看着花团锦簇的小院儿,“这两月没见,日子过的端是红火呢。”
“这院子弄的......”一边看一边自言自语,“这小院弄的,比陈老财家的大宅子都好看。”
“倒时真挣了大钱,可别忘了婶子哟。”
吴宁一阵腻歪。
说实话,本来他还挺可怜七婶,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况且,看七叔的面子,很多事能过去就过去了。
但是今天这事儿一出,吴宁真有点瞧不起七婶。
说白了,你泼辣一点,爱占点便宜,亲戚里道,大伙儿没人说你啥。
可是,现在碳厂正是难的时候,你非要退股,管老祖君要五贯钱,这不就是过河拆桥吗?
不仗义!
“婶子不是用钱吗?拿着钱赶紧回吧,小子这还有事。”
说着话,吩咐李文博收拾一下,领着吴黎、吴启就要出门。
虎子和巧儿在那还没吃够,一见吴宁要走,傻傻地狠扒了几口饭菜,“九哥儿,等等我!”
“嘿!!”七婶闹了个大没脸儿,指着虎子和巧儿就骂开了,“两个小没良心的,俺才是你娘,给我回来!”
可哪里叫得住?一帮孩子一溜烟就跑没影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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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九,你是不是傻了?”
五人一路下山,往坳子深处走去,碳窑就在山坳的最里面。
吴黎一边走,一边对吴宁道:“你还真给她五贯钱啊?”
吴宁无所谓地一耸肩,“给就给了呗,咱又不差那点。再说了,不是还有窑厂的股吗?”
吴黎无语,根本不知道老九是怎么想的,正瞥见虎子在一旁,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瞅你那个破娘干的叫什么事儿!”
虎子委屈,“我娘是我娘,我是我!我跟九哥是一头儿的。”
“哼!”吴宁讪笑,“不见天给你吃的,你还真不一定是哪头儿的。”
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清楚的很,七婶那做派和虎子确实是两码事儿。
对吴黎道:“你别老打他,有点当哥的样儿。”
“呸!”吴老八狠淬一口,“瞅他就来气!”
“喂。”一旁的吴启却是出声儿了,“我可是要说点别的事儿。”
“啥事儿?”
“我听说,七婶在陈家庄貌似让人瞧上了。”
“啊?”吴黎登时一愣,“说说,咋回事儿!?”
吴启道:“我的一个同窗正好是陈老财的大公子,前些日子碰到提过那么一嘴。”
“说是他们村里有个闲汉是个老光棍,相中七婶了,纠缠了有些日子了。”
吴启拧着眉头,“当时我还没当回事儿,现在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