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营帐,诸将齐聚。
“关羽何在?”
臧旻坐于主位,忽然对着下面诸将厉声喝道,身上也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威严。
“末将在!”
云长心中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急忙上前应诺。
“身为先锋军主帅,却抛下将士们独自离去,你可知罪?”
“末将知罪!”
既然自己的确犯下了错误,哪怕有再多理由,云长也不会强行狡辩。
“军法官何在?”
“末将在!”
“主将抛弃麾下独自离开,当治何罪?”
“若主将因畏战而逃,当以军法处置,斩立决;若有其他缘故,且未造成严重后果,当视情况革其职、究其罪。”
臧洪见自家父亲忽然变脸,居然要追究关羽责任,不由心中大惊,急忙劝谏。
“关军候虽有过错,却也情有可原,而且临走之前已经让我暂代军候之职,并无失职之过。”
“且关军候能够及时回来,并未造成任何不良后果,还望将军明察秋毫!”
其余诸将闻言,亦是纷纷出言劝谏。
关羽战功毕竟摆在那里,且战前处置自家悍将于军心不利,所以才全部出言求情。
“功便是功,过便是过,我自有定论,尔等休要再言!”
制止了诸将的求情,臧旻就将目光放在了云长身上,厉声问道:“关羽可知罪?”
“末将知罪!”
男子汉自然要敢作敢当,云长回想自己今日所作所为,的确有失职之责。
“既如此,那我就革去你军候之职,以儆效尤,你可服气?”
云长闻言不由心中微震。
然而哪怕云长不愿失去军候这个官职,仍旧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只是俯首领罪。
“父亲!”
臧洪闻言心中大惊,刚刚想要上去求情,就被臧旻制止了。
“既然已经论了你的过,那么也是时候该谈谈你这次立下的功劳了。”
臧旻脸色猛然变得舒缓起来,眼中也露出些许笑意。
“此战关羽杀敌十五人,单人独骑斩杀鲜卑部落首领,致使鲜卑贼寇尽皆投降。”
“不仅如此,此战缴获牛羊、粮草、辎重极为丰厚,初战获胜更让我军士气大振,特擢升关羽为假军候,暂领军候之职,仍为我军先锋。”
“若日后在立功劳,定有封赏!”
云长、臧洪以及诸将闻言,眼中全都露出拜服之色。
不得不说,臧旻身为三军主帅,对于恩威并施这招已经玩得炉火纯青。
他这次虽然给关羽降了半级,却让军中诸将都知道军法的重要性,绝对不敢再犯失职的过错。
不仅如此,臧旻对关羽的lùn_gōng行赏也让诸将摩拳擦掌,想要多立战功获得封赏。
其实他们并不知道,臧旻考虑的并非仅仅如此。
臧旻之前提拔关羽,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约束匈奴人,并未想过关羽会立下太大战功。
不过关羽初战就表现不俗,神勇表现已经深入人心,想必日后还会立下很多功劳。
关羽现在已经是中级军官军候,如果以后再立下很多功劳,lùn_gōng行赏的话职位势必会飞速提升。
然而,臧旻如今也不过匈奴中郎将,能够给关羽提升的空间并不大。
而且有些官职,就连臧旻也没有能力封赏,只能几积累下功劳报给朝廷。
臧旻也担心,假如关羽日后立下战功太多,而没能及时给出应有封赏,会寒了关羽以及诸将士之心,这才借故把关羽降了半职。
如此,哪怕日后关羽再立战功,正军候这个职位也是一个缓冲空间。
由此也可以看出,对于人心的把握以及用人之道,臧旻绝对有着极深造诣。
至于云长,却也初次领略到了所谓的恩威并施,也让他在成长的过程中,学到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云长率领七百先锋军在草原上奔腾,心中却是有些五味陈杂。
在这七百先锋军中,还有两百鲜卑降卒。
当初攻破鲜卑营寨以后,本来臧洪已经喊出了‘投降不杀’的口号,这也是众多鲜卑人投降的根本原因。
让云长始料未及的是,臧旻却要下令将俘虏尽皆斩杀。
不仅是臧旻,哪怕是匈奴首领于夫罗以及汉军诸将,也都建议杀尽鲜卑。
他们有这种决定,倒也并非真是冷血屠夫,却也因为有着难言之隐。
汉军远赴塞外突袭慕容部落,粮草补给本就十分匮乏,如果留下这些俘虏,不仅会消耗很多粮草,也难保这些人不会再度反叛。
汉军出塞可谓如履薄冰,稍有不慎都会全军覆没,三军将士会死无葬身之地。
战争面前没有同情。
汉军此战并不是为了吞并鲜卑,而是为了削弱鲜卑实力,杀戮也就成了最简单有效的方法。
然而,云长却灵魂来自后世。
哪怕明知这些鲜卑俘虏是不稳定因素,却也不可能坐视臧旻屠杀俘虏。
为此云长不得不再三进谏。
首先云长认为杀俘不详,历朝历代杀掉俘虏的将领几乎无人能够善终。
其次云长认为大军在草原奔袭,缺乏运输粮草的后勤部队。
这些鲜卑人,哪怕是那些老弱妇孺都可以骑马驱赶牛羊,如果征用这些鲜卑人为辎重兵,必定能够极大缓解汉军运输粮草的压力。
毕竟,哪怕掠夺来了很多牛羊、马匹,在草原上也需要有人运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