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将领既得郭药师,有了天祚帝的踪迹,只当夜便命士卒八百里加急传讯于完颜斡鲁。
此次金人北上搜索天祚帝同萧干,便已经将析津府交手于童贯,完颜斡鲁亲自领着中路军前来,此时已经到得香河。
完颜斡鲁深夜闻讯,简直便是欣喜若狂。便使前来禀报的士卒火速返程传令,万不可虐待杀害郭药师等人。
唯有将郭药师等人驿传而至,必定颇费时日,如今完颜斡鲁正是一刻也等不得了,便欲要亲身前往。
当下便命亲卫唤来完颜照立,使之代领中军。
自己便携带了数十亲卫,深夜举火前来。
好在香河同玉田之间尚有驿道连接,深夜跑马也自无妨。
两地相隔二百余里,完颜斡鲁深夜出发,第二日下午已然到得玉田,其迫切之心可见一般。
待完颜斡鲁到得玉田,便有金人将领接入。
尚且未曾来得及休息,完颜斡鲁只一叠声地命将郭药师等人带入。
金人将领自是遵令而行,不多时便将郭药师一干人等提得前来。
唯有郭药师众人有得百人之众,金人将领唯恐彼等于帐中有刺杀之举,故此便不敢将众人身上绳索去之。
郭药师等人入得帐来,见得金人主将在此,赶紧双膝跪下,磕头于地,且开口道:“罪将某等拜见完颜都统。”
郭药师之名完颜斡鲁倒是依稀听说过,当下便开口道:“汝既已降宋,何由到得此处?”
这话问的实在尴尬,郭药师不敢回答,只继续磕头行礼。
完颜斡鲁本为武夫,自是佩服有胆气的汉子。如今见得磕头虫一样的郭药师,自然有几分厌烦之心,当下便摇手道:“且休要行礼!汝只说来,天祚帝如今正在何处?”
郭药师便抬起头来,壮着胆子开口道:“罪将自当将实情悉数招供,不敢隐瞒。只求都统饶我等一命!”
天祚帝不知所踪,自己又是宋人邀请而来,完颜斡鲁又如何能怀疑到宋人头上去?
闻听得郭药师此言,完颜斡鲁心中倒是有几分好笑,便开口道:“你我两国既为盟友,本官自无杀害汝等之理。若将军肯讲天祚帝下落说出,本官尚且重重有赏!”
重重有赏?等你听完不杀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当下郭药师便继续磕头道:“若都统不肯相饶,我等唯有就死而已。”
前次听得郭药师自称罪将,完颜斡鲁已经有几分奇怪。如今见得郭药师一定要自己答应饶命才肯招供,心下更是奇怪不已。
虽则如此,只天祚帝于完颜斡鲁而言十分得重要。
故此完颜斡鲁便只得开口道:“若将军从实招来,本官指天为誓,誓不加害!”
郭药师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只继续磕了一个头,这才开口道:“不敢欺瞒都统,天祚帝如今正在宋人手中。”
完颜斡鲁闻言大惊,“霍”地一声站起身来,便喝道:“事果如此?”
郭药师磕头道:“罪将亦愿指天为誓,未曾相欺!”
完颜斡鲁犹自未肯便信,便厉声喝道:“此事可有凭证?”
郭药师便苦笑道:“只罪将等人便是凭证!”
当下郭药师便将当时情形一一说来。
天机老人定策,王承旨亲至涿州以策说动童贯。
便使耶律大石护卫天祚帝东来,复使人暗中领兵劫之归宋,却命自己假扮天祚帝往析津府逃来。
欲要诱使得金人攻灭萧干,以解易州、涿州之危机。
自己领常胜军到得析津府外,便弃军而逃,隐居于此。
自己虽隐姓埋名,却犹自为金兵所得,如此可见天命在金。如此自己自当顺天而为,愿自此投诚金国,还请完颜斡鲁收留。
谁料得郭药师将实情说来,完颜斡鲁反倒有几分不信了!实在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当下完颜斡鲁便举手道:“据赵修撰当初之言,正是宋人占尽优势,正要一战而平定南京道。何以便成了‘解易州、涿州之危机’?”
郭药师赶紧以实情相对:“回都统,此事自当是赵良嗣之大言。当日萧干入得析津府,手掌南京道大权,复征发十万奚兵为用。其麾下已有十三万之众,反观易州、涿州宋军,其数不过三千,且多为乌合之众。一旦奚人南下,二州之地危如累卵。又何来的宋人占尽优势?”
完颜斡鲁犹自未信,便摇头道:“既是如此,何以居庸关却为宋人所掌控?”
明明是当初萧干也欲要诱得天祚帝东来,再暗中擒拿献于金人,便空出居庸关未曾遣兵守卫。结果到了赵良嗣这货口里,便变成居庸关已为宋人所攻取。
完颜斡鲁领兵入关,沿途一个奚兵也未曾见到,自是将赵良嗣的谎话信了个实打实。
如今见得郭药师口中,两国又是另外一番情形,却叫完颜斡鲁如何不怀疑?
听得完颜斡鲁此问,郭药师便开口道:“据罪将所知,居庸关原本便无奚人把手。当日罪将受童贯之命,领得千余常胜军士卒北上,沿途虽偶见得盗贼,却从未见得奚兵。”
完颜斡鲁便摇头道:“明知我等当追逐天祚帝东来,何以萧干不肯遣兵守关?”
郭药师却未曾猜测到萧干心思,闻言便回道:“此事罪将也不甚明白!”
到底此时,完颜斡鲁犹自半信半疑。
一则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二则也是赵良嗣这货太会忽悠人。明明宋人危急,这货偏偏说成奚人势穷;明明是萧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