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隅乡坐落于弋桑城郊,是夕陵帝国中部有名的药乡。
应雁书望着面前的一片水塘,茫然无措。他记得当初盗走苍魄剑后,其余兵器正是被自己乘夜埋在了这里。那时,这里还是一片荒草,如今却被改造成了塘区。十余块水塘彼此相连,另有田埂将其分隔,总面积很大。水塘的坡度很缓,边缘种着数种药材。
虚汗渐渐从应雁书额头上渗出。他当时并没有把这些兵器当回事,便没有埋得太深。看眼前的情形,兵器肯定已被人挖出。倘若挖出兵器时有异人在场,觉出了秘密,那东西必然已经落到了他手中。倘若没有,那么其下落更是无从知晓。
“哪来的豁刀子,盯着我的药塘看什么呢?”
应雁书惊弓之鸟似的回过头来,只见一个壮硕的中年男人身背药篓,单手捏着一柄铁叉,正警惕地望着他。应雁书的心里又重生出一些希望,立刻问道:“这,这是您的药塘吗?”
“是的,才开出来不久。”见应雁书没有明显敌意,药农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仍没有彻底放下戒备。
“那么,您开这块的塘的时候,有没有挖出些什么东西?”
“啊?”中年人略微思索了一下,“嗯,对。那时还真挖出了几根锈铁棍,都是些兵器,九成来新的样子。后来就被送到铁匠铺,熔掉做农具了。怎么,是你的?”
“熔掉了!全熔掉了?没、没剩下些什么?”
“没啊,还能剩下什么?一滴铁水汁都不剩啦。噢,不对不对,程掌柜那里还有几根。”
“程掌柜?”
“程掌柜是弋桑城的药商,就是因为要和他合作,我们兄弟几个才开了这片药塘。那天程掌柜正好来乡里收药材,顺便来看看药塘挖的怎样了。现在想来也奇怪,当时程掌柜看见那些锈铁棍时,就说要带几根回去玩玩儿。他给面子,我们怎么可能拒绝呢?”
“那他带回去的兵器,是他自己挑的,还是你们随便选的。”
“是他自己挑的。”
“谢谢,谢谢,那怎么找程掌柜呢?”
闻言,药农眼神突然一冷,上前半步,用铁叉指着应雁书鼻子质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莫非想找程掌柜的麻烦?”
应雁书这才明白自己过于激动了,连忙道:“不不不,我只是有些事情急需和程掌柜交代清楚。”
“兄弟,你好歹把血迹洗干净了再说这种话。看你的模样,不是佣兵就是匪,反正不是什么善茬,你若真没恶意,就在这呆着,我找人把程掌柜请来。”
“别呀,老兄。我真的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别说找人去请,程掌柜是否会答应,光是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就耽误不起。况且弋桑城守备森严,你再看我这一身伤,就算真的有恶意,又能干些什么呢?”
一通不知道几分是真几分是假的嘴炮下来,应雁书急得面红耳赤,手心里全是汗。他的时间本就紧迫,如果这个药农不肯再透露一些有关程掌柜的信息,弋桑城那么大,他又上哪去找呢?莫非要把弋桑城翻个遍,那岂不是把自己的脑袋送到魅塔里叫卖吗?
好在小隅乡民风还算质朴,那药农思量再三,还是没有为难应雁书,叹了口气道:“好吧,遇上我算你走运。程掌柜的药铺叫候秋坊,就在弋桑城西的农柒街。程掌柜本人有一股流泽口音,至于真名么,我们也不知道。”
“多谢,多谢。”
“你最好别有坏心眼。别怪我没警告过你,程掌柜这个人不好惹。”
“······多谢。”
子时已过,弋桑城白日的喧哗略微收敛了一些。应雁书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低着头,孤独地走在街上,不时有怀疑或好奇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的伤口。沿街的灯笼吞吐着暗红色的光晕,罩在应雁书额头上,使得其神情更显晦涩。
正走着,一个蹴鞠一蹦一弹地落到他脚下。应雁书心头正烦,当下飞起一脚,皮球像一颗砲石一样飞出,直奔前来捡球的青年的面门而去。好在青年的反应很快,瞬间勾起脖子弯下腰来,皮球擦着他的后颈,飞向他身后的同伴们。由于之前的青年挡住了视线,同伴们来不及做出反应,一个措手不及的家伙被砸了个正着,瞬间栽倒在地。皮球弹开,势头不减,砸翻了路边的一盏灯笼,引得路人瞩目。
那个被砸倒在地的倒霉蛋已经失去了意识,周围的人围上前查看的情况。前面的青年心有余悸地直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转过身来,瞪向应雁书。应雁书抬起头,伤疤衬着阴影,露出危险的气息。冷厉的目光扫过来,吓得那青年不敢多言,先前的满腔怒火也不知被冲散到了哪个角落里,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应雁书盯了他两眼,转身拐入身旁的小巷中。那青年这才反应过来,同伴又汇聚到他身边,使得胆气再起,立马喝道:“别走!”带着人追上前,与应雁书前后脚地冲进了那条小巷。然而在他们眼前,悠长而晦暗的小巷中,竟然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一帮人立在巷口,面面相觑。
农柒街,候秋坊。应雁书消无声息地翻上了后窗,每急于进入屋内,而是探出半个身子,左手轻轻在鼻子前扇了扇,确认没有异常气息才小心翼翼地潜入屋内。他的手上穿戴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浅红色的手套,产自百蛰岭,由赤尾蝮的蛇皮制成,有相当的抗腐蚀性,且与毒素接触时会变成紫黑色。
应雁书脚尖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