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库库老可是个肥差!
这事放在以前,何之泉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那可是省里四大衙门之一的按察司银库库老!
谁家还没有个亲戚朋友,把这么一个肥差无论交给哪个亲戚朋友,那个亲戚朋友都会感激他一辈子。说不定,还能捞一笔数目不菲的银子。
可是现在,何之泉面对这样的一个诱惑就不得不考虑考虑。
冯江亭可是欺骗刘石湖的人,李飞白更是威胁刘石湖的人。这两个可是刘石湖要对付的人,尤其是李飞白,更是刘石湖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若没的把冯江亭与李飞白想在知府牢里放个人的事报给刘石湖,一切都还好说。但他已把这事报给刘石湖,等着刘石湖处理。刘石湖还没处理呢,他又把人给放了,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从冯京亭拿出一个库老来跟他换人的举动来看,被关在牢中那人绝非下边人的一个朋友那么简单,不然不可能劳动一个三品大员两次三番来要人,甚至要利益交换!
那个被关在牢中的人究竟如何不简单法?他不知道!现在,他满脑门子官司,更没兴趣知道!反正,人一定不能放就对了!
何之泉打了个哈哈,道:“福建到河南,也太远了点!心有余,而力足!”
话,看似在说两个省的距离,其实已明确无误的在表明态度。
冯江亭黑着脸,去看李飞白。
席书同也在看李飞白。
你小子不是有八成把握让何知府放人吗?现在冯江亭已吃了瘪,看你小子怎样让何知府放人。
何之泉看似在吃饭,眼睛的余光也在看李飞白。
他不明白冯江亭为何要看李飞白,难不成冯江亭还不知道他的伎俩已被戳穿?还想让李飞白披着那张所谓京城巨宦家公子的虎皮吓唬人吗?
李飞白左右看了看,没有对正在吃饭的何之泉开口,却对在旁伺候的老仆开了口。
“你家主子宋大掌柜呢?”
那老仆回头躬身道:“我家老爷在睡觉!”
李飞白道:“烦请去知会一声,就说有个叫李飞白想见他!”
那老仆道:“我家老爷在睡觉。”顿了一下,又解释道:“我家老爷在睡觉时,有人敢要打搅是会丢命的!”
李飞白道:“那他要杀你时,你就报上我的名号,说是我逼着你来叫他的。”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老仆的手中。
老仆了瞥手中的银票,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老仆很老了,弯着腰驼着背不时还要咳嗽两声。最近一段时间,精神头更加不济,坐在椅子上都能睡过去。
他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几天好活了。或许一个月,或许数个月,但一定超不过一年!临死前能赚一百两银子,也是个不错的买卖。
他点了点头,把银票小心翼翼的收到怀中,道:“我去试试,只怕是叫不来!”
李飞白道:“能叫来!”顿了一下又道:“说不定,他一听我来见他,还会高兴的再赏你一百两银子呢!”
老仆摇了摇脑袋,转身朝门口走去,带着“风啸啸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李飞白目送老仆出了院子,收回目光后,眼观鼻鼻观心。
他知道屋里的人都在看他,佯装并不知道。
冯江亭很失望,率先收回目光!
原以为李飞白会使出奇谋妙计来,一下扭转不利局面,让何之泉放人。毕竟,昨夜李飞白说有八成把握让何之泉放人时,说得那么有把握,让他误以为今天一定能把约克放出来。
谁知,李飞白的心还在见识一下锦衣卫长什么样子上,是不是三头六臂!
这家伙到底是怎样考虑问题的?孰轻孰重分不清楚吗?
席书同是第二个收回目光的!
他没考虑太多,而是惊叹于李飞白简直太有钱了!一出手就是一百两银子,几乎赶上他一年的俸禄了。
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县令幕友会有这么多钱,而他贵为五品却没多少钱呢?
何之泉还在吃饭!吃得食不下咽,却装作大快朵颐。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飞白身上,心中不时冷笑连连!
小子,事到如今你还在跟老子演戏,想让老子误以为你是京城巨宦家的子孙不成?
想见宋素卿?宋素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宋素卿在睡觉!老子贵为知府,宋素卿也是不见的,你小小一个县令幕友,算哪棵哪瓣蒜,宋素怎会见你!
还让报你的名字!你算什么东西,报你的名字有个屁用!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宋素卿家躲着,就想借宋素卿之势逼得我放人!嘿嘿,接下来是不是就得开口让我放人了?好,我就等着你开口,到时再打你的脸!
何之泉继续在吃饭,表面上大快朵颐,实则食不下咽。
李飞白并没开口让他放人。
这让何之泉狐疑不已。按说,李飞白刚刚演的那场戏,就是为了让别人误以为他跟宋素卿关系不错。不然,怎么可能让正睡觉的宋素卿起来见他。
可,李飞白却不开口,一会等那边传来老仆被宋素卿一刀杀了的消息,李飞白的把戏不就被戳穿了!
花了一百两银子演了一场戏,演到一半却不再往下演,一百两银子岂不是白花了!
李飞白这样干,还真让他琢磨不透!
院外传来一溜小跑而来的脚步声,何之泉终于把目光从李飞白收了回来。
来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