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雪试着拿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当然是毫无作用,刚想问是不是静电作用。
萧恩目光一扫桌上的那些信,伸手招起一封,眉头微皱:“你拆信了?”
“嗯,我们还欠三万块啊?”萧雪小声地问。
嗯哼,萧恩轻轻应了一声,纠正她:“是我欠,不是你欠。”
萧雪低下头,又有想哭的感觉,嘀咕道:“不是一样......”
这些债务这几年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兄妹身上,当年兄妹俩到美国没多久,父母生意因为经济危机生意失败。
然后外公外婆过世,父母为了保住这边的房子还把老家的房子卖了,结果生意没起色,再然后就是两人突发意外的离世,他们买的人身保险在偿还一些个人债务还有处理丧葬费用之后,就只有一些生活费了。
因为从法律上说,父母财产的法定继承人也要同时承担债务,当时为了保住房子,萧恩向银行申请了一笔贷款,但最终还是没保住房子,那套房子也因为断供被银行收回拍卖,而那笔后来申请的贷款还导致萧恩又欠着银行一笔钱。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或许对萧恩这样的人来说,他真是已经尽力处理了,但结果却总是最坏的那个。
要么申请破产而赤贫,要么留下生活和学费,萧恩没得选择,他甚至连怎么去申请个人破产办这些事问谁花多少钱都弄不明白,事实上,当时他已经完全不敢再花钱了。
兄妹两个人,如果不给自己留一点现金,实实在在有可能上街去讨饭。
传说中的华人互助,他也没找到。
事实上,从那天开始,萧恩就是属于应该个人破产但没办法去申请的状态。
破产的人,分两种,一种是真没钱,一种是有钱但躲避债务。
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些欠下的钱实际上都永远存在,除非被免除,或是个人破产申请被批准。
如果没被批准,银行是永远不会抹去这些个人债务的,只要人活着,就始终有还债的义务。至于是什么原因欠下的债,不是银行要关心的。
像萧恩这样无权无势的华人新移民,也只能默默承受着这种规则的压迫,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可以帮得了他,事实也这些年也确实没人帮过什么忙。
萧恩还记得兄妹俩在雨中拿着不多的行李走出自己家的时候,那种天地虽大却无处可去的感觉。
再后来,就是他去租了一个很便宜的小房子开始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现在。
这笔钱每一天都在因为没有及时偿付变得更多,几年过去,这笔最初的一万块钱已经变成了四万这么夸张的数字,扣去他已经还的一万多,还有三万块。
在几天之前,面对每个月都会准时寄来的账单,萧恩已经不知道怎么还了,而这也导致他在这里无法申请信用卡,甚至以后没办法做任何贷款。
他们甚至连回国都无法做到。
没钱买机票!
再说回去又能做什么?
两个人连中国国籍都没了,家乡也没有房子,没亲人,穷回祖国又能好多少?
只能说绝对不会更好!
不如在这里咬牙混出点名堂。
这就是萧恩当时的想法。
一过就是三年多。
银行有很神奇的力量,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发一封信过来,从来不会失约,但每次寄信来都是萧恩自己收起来看,就是不想让妹妹有太大心理压力。
现在,还是看到了。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
萧恩拿着信若有所思。
萧雪却慢慢鼻息沉重,轻轻抽泣起来,不停地拿手背拭着眼睛,就好像小时候一样。
萧恩没有去安慰她,任她去哭了一会,自己却看着窗外被风吹得乱摇的树梢,树欲静而风不止,当时的自己,就连树都比不上,最多就是连根都没有的枯枝烂叶。
也确实是一会就停了下来,萧雪红着眼睛,胡乱抹了下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问道:“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
萧恩挑挑眉头,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外面。
“阿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你的拖累?你想做的事,我都帮不上忙,以前你...”萧雪带着哭腔问道。
萧恩却看着窗外天空冷冷一笑,径直打断她:“这都不是事!”
萧雪又偏头拭着眼角,却越拭眼泪越多的感觉,已经是呜咽了。
萧恩看看她,突然展颜一笑:“看,灰机。”
萧雪疑惑看过来,满脸泪水,眼睛红红张望:“哪有?”
“这有。”萧恩平静地撕开信封,抽出那张打印的信纸,看都不看上面写的什么,熟练而缓慢地折出个纸飞机。
“看,灰机!”萧恩轻轻一笑,手指一松,这纸飞机就在屋子里慢慢地飞了起来。
哇~
萧雪微张着嘴,脸上还挂着几滴泪,就这么愣愣地厅里绕着圈。
看了一会,飞机也没停下来的意思,萧雪鼓鼓嘴,知道这又是萧恩弄的小把戏:“它要飞到什么时候啊?”
萧恩笑了笑:“看腻的时候。”
萧雪好奇问道:“能不能让它送信?”
“当然可以,不过收信的人会害怕。”萧恩看看她,“东西收拾好了?”
“嗯...不知道还收拾什么了。”萧雪犹豫了一下。
“随便收吧,你用得着的带去,我的就算了。都是身外之物。”萧恩随口说道。
萧雪愣了一下,还是要帮哥哥带点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