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先前刚到长安城的余叔,卸去了限量的标识,开始大肆出售,价格也比往常要低。
闻风而来的百姓争相恐后的购买,如不是再有侍卫在边上维护,甚至会出现踩踏事件。
三万担大米,从早晨,卖到旁晚,只剩下不到两千担。
卖到的百姓,激动万分,没买中的垂头丧气,看着米价一天天上涨,原本能买三斤的粮食现在只能买一斤了,一家老小都在嗷嗷待哺,没有粮食怎么熬过冬天。
河东裴氏府上。
当家人裴宣机,老老实实的坐在父亲病榻前,服侍着着年迈的老父亲。
再强大的人物,也抵不过岁月。
隋初走到唐初,这一路走来,风景看了无数,朝廷上的尔你我炸,战场上的生死搏杀,不过是生命中的一步脚印。
已经躺在病榻之上,心里犹着记着的还是这个名满天下的家族。
世家掌握文臣士子,皇族掌握天下兵权,这是从南北朝时就暗中定下的规矩,如今大唐李二陛下分明是不满世间,甚至打算用学院培养人才,下一步应该就是取才,替代世家了,这是个非常威胁的信号。
“陛下可同意为父的建议?”裴矩睡在病榻上,探问道。
裴宣机摇摇头,苦笑道:“陛下驳回了父亲的奏折,昨日颜家老祖进了宫,这件事怕是难成。”
“太迟了,太迟了,当初陛下建立县学时就应该出手阻止,就算阻止不了,也应该掌握在我们手里,如今再想插手,陛下怎么会同意?”
“父亲是不是您过滤了?那些县学,儿子也派人去查过,里面教书的先生都是些无才之人,成不了多大气候,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泾阳侯办的学院,但是儿子也去看过,规模和先生都还行,可学生不行,按理说威胁不到我们。”
“混账!”“咳咳咳”
裴矩一边咳嗽一边怒骂道:“为父是怎么教你的?看着没威胁往往才是最大的威胁,如果不趁着弱小时下手,难道还能等着大势后再下手?那时陛下还会给你机会?为父已经时日无多,你一定要想办法毁了它,绝不能让它成为我们的威胁不然大祸将至。”
父亲的怒骂声,裴宣机只能唯唯诺诺点头同意,连反驳都不敢,老祖的威严还在,只要他活着,换个家主跟喝水一样。
“外面的粮价现在如何?”
“今日已经涨到七十铜一斤,估计再过几日差不多,府里的粮食就可以出手了。”
裴矩嗯了一声,大家族想要一直生存下去,就要有足够的积累,这积累不单单是指人才,财物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隋帝三次远征高丽,抽的不仅仅是百姓的血肉,还有各大家族的血肉,最后逼的大家不得不一起出手,反抗大隋。
反隋是件大事,支援李唐消耗的财粮那是天数,数百年的积累,消耗的七七八八,如今各大豪门日子都不好过,唯有想办法重新积攒,为了家族牺牲些百姓的利益又算的了什么。
“只是父亲,今日泾阳侯的商铺大肆出售,好像他们还有粮食,儿子怕他们会出来捣乱。”
裴矩在床上摆摆手说道:“没事,为父已经和萧府打过招呼,他们不敢得罪我们裴氏,不会在出售粮食给泾阳侯,这几日派去盯着的护卫,虽然发现泾阳侯封地上有货物往来,但是不可能有那么多粮食,应该只有一小部分,他打算用mí_hún阵,老夫可不会上当,这小子能力不错,就是还嫩了点,长安城附近有粮的世家,都已经保证过,不会在售粮,全都等着我们,只要那小子还有粮食出售无论多少,你全都吃下,不信他还能变出天来。等着吧,只要一场大雪之后,便说是五倍,就算是十倍都会有人抢着买,一群愚民。”
裴矩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累的闭上眼,裴宣机看父亲疲倦,替他盖上毛毯,躬身后退,关上大门。
第三日,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早起的李鑫带着一群侍卫家将,一批又一批的把粮食压上马车,从村头一直排到村尾,宛如一条长龙。去掉伪装的箱子,露出一袋袋粮食。
李绩带着百骑和陛下的口谕而来,名曰宣旨,实则帮忙震慑。
留下二十万担,够封地用的粮食,其他的全部装压上车。
“出发!”
车轮滚滚。
五十万担的粮食,全长安城百姓的希望,就这样押往长安城,留在李鑫封地上负责打探消息的管事,望着一望无际的马车,数不清的粮食,彻底呆了,一个个疯狂的往家跑,像他们的主子通报消息。
城外的百姓在欢呼,城里的百姓在守望。
中午时分,马车开到城门口,守城的将士,早就得到上官的命令,大开城门,边上的百姓纷纷让出道路,张伟大摇大摆的在前开道。
李二陛下在皇宫内,眺望远方,裴宣机在家中怒吼,萧瑀在家懊恼。有人哭,有人笑。
从粮食送到的那一刻,长安城的米价开始暴跌。
再也没有限购,七十铜,一直跌到三十铜,还在下跌。
陈粮不如新粮,这是谁都懂得道理,这一年的粮食不卖出去,到了明年,新粮下来,亏损的只会更多。
“老爷粮食已经全部入库,马上就可以售卖。”
余管事站在李鑫边上,想笑又不敢笑。
李鑫的面上全是泥水,整个人都快成了泥人。
李鑫摸了一把,对放下手中的工具道:“这些事你看着处理,不需要都跟我